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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节 (第5/5页)
声,“可我知道,那样我才会永远失去你。……小尼姑,你没有做错任何什么事儿,不用自责。”他带着眼泪笑起来,一只手掌托起她的腮,“你一点儿也不自私,你像最伟大的一个君王照顾着我这个子民,你就是我的佛陀,你曾度尽我一生苦厄。是我,作为你的信徒,是我不够虔诚。” 尽管她的泪眼仰望着他的泪眼,中间悬殊着一尺之遥,可宋知濯却觉得是他一直在仰望着这一尊普度“众生”的女菩萨,由她法力无边的爱里,驱散了从前那些苦难与孤寂。 可他此刻已深陷在另一片欲/海里拔不出脚来,而他的佛陀无量慈悲的心业已有些累了。就因为这样一种奇异的默契,他最后一次吻了她沾满泪的杏眼与浅唇,目送她为离开,去继续她自己的,一场修行…… 很快,与中秋便只隔了两日,府中家仆纷纷忙开,由千凤居来来往往,呈报采买销账等杂事,又有各家礼尚往来应酬,全托了童釉瞳。童釉瞳亦是初次当家,颇有些手忙脚乱,幸而得玉翡从旁协助,这才万事妥帖。 脉脉秋水浸芙蓉、柳叶飘絮的大小径道上,人影丛脞。一双双喜庆的眉眼行至前,福身朝明珠问安后,又由她身边擦过。瞧着这一切,明珠只觉世上杳杳,人与人朝夕相对几年,却又难永远,缘分真是妙不可言。 一股淡愁淡怅笼在她心甸,一晃,便到了张氏院儿里。目断处,蜂慵蝶羞,万紫千红。宝玲在廊下相望一笑,“奶奶来了?快进屋吧,老爷在里头呢。” “嗳,”明珠弯着眉眼应声,未几已捉裙入了厅上,未见人影,便穿过细廊转入内间,就见宋追惗正欹斜在榻上看书。她捉裙上前,在罽毯上跪下,深深叩了个头,“给老爷请安,老爷万福万寿。” 稍时,宋追惗阖上了书搁在榻案上,亦端正了身子,“快起来吧。我听濯儿说,你要搬到城南的‘清苑’里头去住?在家热热闹闹的不好?” 明珠撑起身来,坐到了他就近指的一张折背椅上,乖巧地笑起来,“我这两年疏于礼佛,前些时候梦到我师父,说了好大框话儿责备我。我想着,府里终归人多,还是‘清苑’清净些。” 浓郁的乌合香由一鼎汉白玉炉鼎内弥漫出来,有些怡人的祥宁。宋追惗了然地笑一笑,端起一盏茶,却来不及饮,“你和濯儿是这么多年的夫妻,天大的事儿,也没什么是过不去的。但既然你心意已决,我便不拦你。你若实在要去便去吧,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一齐带了去,就算我这个做父亲一份心。” “老爷,我自嫁到府上这几年,连个孩子也没有,于宋家实在无功,实在不敢再要老爷的赏。” “不要多说。”宋追惗冲棂心月门外抬一抬手,不时便有两个丫鬟端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上来,“你在府里这些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我知道,先前你母亲在时,因着她那些小性子,你没少受委屈,若不是你,濯儿当初还说不清是个什么样儿,又替我操持府内琐事这一年,你是个好孩子。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姑娘家戴的玩意儿,你拿去,就算父女一场的缘分。” 鹘突一霎,明珠拔座福身,倏然有了几分由衷的感激,“多谢老爷,老爷……以后请千万保重身子。” 也算跪别父母后,不出小半个时辰,青莲便张罗好几辆马车。其中四季衣裳、各色锦绸绫罗缎子单装了一车,由侍双领着侍梅同车照管;一些头面首饰及往前那些官爵夫人们送的礼又单装一车,由侍婵领着侍鹃同坐看守;再就是那些十分贵重的银子、玉簪金钗的梯己单装了一车,是明珠与青莲共乘。另有侍竹与侍画两个小的单坐了一辆。连着几辆宝马香车,就在秋阳茫茫下,驶往城南。 车窗外便是王孙吴候、人影憧憧的人海,车马喧天,红紫翠乡的万丈红尘似乎于明珠来说没有多大的吸引力,她静看一瞬,将织金莲花的车帘放下,扭回了身。 正座上青莲正握着一沓票据细看,旁边是大敞着的一个小箱。明珠亦挪凑过去,瞧那些五花八门的票子,“青莲姐姐,瞧明白了吗?” 簌簌几声纸响,青莲抽出了几张票据予她,“你瞧,这些都是京城的铺子,最少一年也得有个万把的进项。再有这些,是几处田庄,一年也是四五万的进项。下剩的这些,有咱们清苑的房契地契,还有现银票,银票一共有五十万两,另就是几千的现银。” 听得明珠瞠目结舌,兜着个下巴将手上的票子匆匆扫过,“我的老天爷,这么多,恐怕我一辈子也花不完吧。” “一辈子?就是四五辈子你也花不完!” “宋知濯将这么多钱都给了我,他可怎么办呢?” “你别替他愁,他有花不完的钱,来前他同我说了,也不敢太多的给你,怕你一个妇人家独在城南,被贼人盯上。若是有什么大的开销,再遣人回府去取便是。另已跟白管家交代过了,要他们留心看管院子。这话儿没错,咱们以后单住在那边,你千万留心些,可别招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。” “我晓得,我晓得……。”